华盛顿——在过去的两年中,奥巴马政府针对习近平的关键问题一直是,要多强力地去回应他的一些举措,这位中国领导人在上台初期就直接挑战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让美国人的预测落空。
周二,西雅图接待会的晚宴。
周二,西雅图接待会的晚宴。 Ruth Fremson/The New York Times
当上台不到一年的习近平对一大片海域上空宣布了一个专属“防空识别区”后,奥巴马政府马上派出B-52轰炸机直接飞跃那个空域,副总统小约瑟夫·R·拜登(Joseph R. Biden Jr.)花了7个小时与这位中国新领导人进行讨论,一位参与了讨论的人回忆说,拜登告诉习近平,“你会看到更多的这种回应。”
然而,自那以后,从多直接地去挑战中国在南海的领土主张、到怎样让网络间谍付出代价等一系列问题上,美国的回应一直不很明确。
美国总统奥巴马本周与习近平的会谈上冲突点重重,会谈的潜台词是,总统是否会直接面对中国的挑战,有意在两国关系上制造摩擦,以期为中国的行为划出某种界限,还是会公开庆祝两国在诸如气候变化及伊朗等问题上的意想不到的合作,把有争议的问题放到私下处理。
奥巴马政府这两种方法都试过,但往往都是沮丧而归,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据政府高级官员说,这些官员中有的已在最近离开了政府,他们要求不具名。习近平对美国的正式国事访问将于周四开始,访问将充分展示两国的相互尊重和合作,不过,奥巴马承认,这次算来是他与习近平的第三次长时间会面,很可能是他“与中国进行长传外交”的最后机会,用一名白宫官员的话说。
这位官员说,等这两位领导人下一次举行重要会谈时,“奥巴马在白宫的日子就只剩下几个月了。”
上周,对商业界领袖发表讲话时,奥巴马若有所思提到他与中国的交往时表示,中国只偶尔愿意承担作为一个全球大国的责任。
他说,“在很多领域,他们仍然认为自己是个穷国,不应该承担任何国际义务。”
但是,这次会面的不同之处在于,奥巴马终于掌握了那条杠杆,那个他曾经在白宫情况室抱怨的、美国缺少的对付北京的工具。受经济衰退影响而削弱的中国,渴望通过显示自己能处理与自己最重要的贸易伙伴兼地缘政治对手的关系来稳定市场,因此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可能会急于避免任何公开的分裂迹象。
这方面最有力的证据出现在奥巴马的国家安全顾问苏珊·E·赖斯(Susan E. Rice)8月下旬在北京见了习近平之后,赖斯之行的目的是试图计划国事访问的行程。她警告说,除非习近平采取行动,对网络攻击加以限制,奥巴马已准备对中国实施制裁,也许会在习近平到来之前。在周一的一个讲话中,赖斯说中国靠“网络使之成为可能的间谍活动,把目标对准个人和企业信息,为本国谋取经济利益。”
中国对上述警告的反应很迅速:习近平派自己党内的顾问、国家安全事务负责人孟建柱,为商讨一个解决方案,对华盛顿进行了一次极不寻常的访问,随行的还有50多名助手。回国后,孟建柱首次开始提有必要打击知识产权盗窃的问题,并将其与出于国家安全考虑的间谍活动相区别,中国过去从未承认过这种区别。
有关建立一组规则的谈判也正在进行中,规则的语言预计在第一轮中会比较含糊,但将让中美两国承诺,在和平时期,“不首先使用”网络武器攻击对方的关键基础设施。
“他们不再否认这是一个问题,”一位高级官员说。“我们不再进行一场与聋子的对话。”现在的问题是,习近平是要淡化纠纷,还是想解决纠纷。
解读中国领导人时面临的困难早已不是新鲜事。从2011年的事情就可见一斑,当时习近平崛起,将继任中国国家主席,美国派遣拜登与其结交。在精心安排下,他们分别在北京和华盛顿会面。但对习近平的看法并不一致。
赖斯的前任托马斯·多尼隆(Thomas Donilon)曾四处传阅一份由上一任国家主席时期的国务委员戴秉国所写的文件,内容反对挑衅美国及其在南海的盟友,并告诫中国军方等待时机。其他政府官员则视习近平为有干劲的改革者,会争取与美国展开更广泛的接触,同时掌控军权。
然而,他们忽视了习近平的另外一面——“冒险者”,用一位奥巴马的前高级助手的话来说,“他比我们想象中更民族主义,也更愿意采取对抗姿态。”
“这可不是奥巴马政府高官所期望的中美关系,”无论是在2009年奥巴马上任之始,还是在2013年习近平上任后,国际战略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的亚洲事务顾问迈克尔·格林(Michael J. Green)说,在乔治·W·布什总统时期,他曾任职于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很多人曾假设气候变化等跨国威胁会缓和地缘政治方面的斗争,但是他们错了。”
在周一的演讲中,赖斯表明中美两国将会展示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合作,就两国去年在北京公布的宽泛的联合减排声明达成执行协议。两国亦将为减少中美飞机间的意外事件,在行为守则上达成协议,并会增加促进两国教育交流的措施。
但在人权问题、南海争议和网络攻击等意见最为相左的问题上,两国仍存有很大的分歧,多个星期以来,白宫仍就如何处理这些问题争议不断。
上周,南海争议在参议院军事委员会爆发开来,亚利桑那州的共和党参议员约翰·麦凯恩(John McCain)逼问负责亚太地区的五角大楼最高官员戴维·希尔(David Shear)美国上一次派船只或飞机靠近新近申明主权的岛礁12海里以内是什么时候。
十二海里以内通常是“领海”范围,因此这样做能展示美国并不认为那是北京的领土。 希尔不情愿地表示,美国上次这样做是2012年,在习近平上任前。
“美国的船只、飞机和人员会到任何法律许可的地方去,”赖斯在演讲中重申了在南海争议上的政府方针。但一位官员表示,国务卿约翰·克里(John Kerry)、其副手和几个情报官员都认为逼迫中国做出回应毫无意义。其他人则不这样认为。
“他们在培养战略模糊性,”新美国安全中心(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的亚太安全项目主任帕特里克·柯罗宁(Patrick M. Cronin)这样形容中国方面。“我们需要的却是让自身的利益变得明确。我们须下更多功夫,巩固那些反对强迫和武力的规则,并对抗中国的扩充。”
马里兰州的参议员本杰明·L·卡丁(Benjamin L. Cardin)是外交关系委员会的资深民主党成员,他说美国的政策制定者从未想过习近平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无论是在领海问题还是在人权问题上。在这位中国领导人开始打击异见人士和律师,并瞄准民间社会团体后,后者已经成为了非常令人关注的问题。
周二,来自这些团体的许多代表在白宫受到了赖斯的接见,以讨论他们对相关的中国立法提案的担忧。这次提案针对的是对外国非政府组织的控制的加强。美国高级官员表示,这一议题将是两国元首会晤的一个焦点。
“起初,我们对(在习主席治下的)中国变革的速度持乐观态度,”将于周五在国会山跟其他一些立法者一同会见中国国家主席的卡丁说, “现在我们有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