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愿意生小孩了？看看这个50年前的老鼠乌托邦实验

“尽管谈论的是老鼠，但我关心的是人类。

关于人的生命、治愈和进化。”

John B. Calhoun，1973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看一个老鼠实验。

嗯，不要瞧不起老鼠。

作为哺乳动物的一员，它们和人类一样都是群居动物，有着社会等级结构。例如有一种鼠叫草原田鼠，也奉行一夫一妻制。

1968年7月9日，马里兰郊区的一幢研究所里，一场白鼠无限繁殖实验正式启动。

生态学家卡尔洪（John B. Calhoun）将4对白鼠放入一个边长2.7米、高1.4米的方形金属栅栏围成的系统。该系统配有投食和喂水装置，有隧道、洞穴和充足的筑窝材料，并保证气温适宜、卫生清洁（图1）。

卡尔洪排除了导致种群消亡的主要外部因素：资源匮乏、气候恶劣、天敌、疾病。

这样做是为了探究在乌托邦式的完美生态系统中种群密度的演化及其对个体行为的影响。

图1：白鼠无限繁殖实验系统

来源：参考文献1

实验历时1588天，直到1972.11.13结束。

这期间，白鼠数量由增到减，耐人寻味。

理论上，该系统最多估计能容纳3840只白鼠，但最佳数量大约是150只。而实际演化过程中，如图2所示，可分为三个阶段。

阶段B：开拓期，数量爆发式增长。白鼠数量每55天翻一倍，到315天时数量达到了620只。

阶段C：滞涨期，数量有限度增长。增速明显放慢，数量翻倍约需145天。到第560天，白鼠数量达到了峰值，为2200只。

阶段D：消亡期，数量断崖式下跌。第560天之后，数量开始下降；到第600天，最后一只小鼠诞生，此后再无新鼠诞生；直到第1588天，整个种群只剩下27只白鼠（23只雌鼠，4只雄鼠）。

图2：白鼠种群数量变化图

 来源：参考文献1

白鼠数量的变化耐人寻味。

既然食物资源充沛，白鼠数量为何不能维持在一个稳定水平，而是骤减以致种群消亡？

答案或许令人惊诧。

“白鼠种群快速繁殖但有限空间时，将诱发一系列异常的社会行为。这些行为成为常态，使社会生态恶化，最终导致种群消亡。”

在阶段C和D出现了不同类型的行为畸变。可概括成以下几类典型老鼠。

池中鼠（阶段C）

-- 竞争失败的雄鼠被迫聚集在场地中央

-- 停止了对于领地与配偶的竞争

-- 互相伤害，被攻击时也不怎么反抗

-- 行为消极，没有社交，时而发怒

-- 纵欲，泛性，同性性行为增多

女强鼠（阶段C）

-- 统治地位的雄鼠无法再保全领土和雌性

-- 部分雌鼠取代雄鼠，生育减少，更暴力

-- 雌鼠的攻击行为泛化，驱逐并伤害幼崽

美丽鼠（阶段D）

-- 雄鼠停止一切暴力和求偶行为

-- 雌鼠停止生育行为，与雄鼠几无区别

-- 无社交，只有吃饭、睡觉和梳理毛发

那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社会结构和正常社会行为的大崩溃呢？

卡尔洪总结道：当所有空间都被挤占，所有社会职位都已填满时，竞争变得异常激烈，取胜的代价太大。老鼠的社会关系被打乱，社会行为丧失了意义。同时，很多幼鼠既未形成安全的依恋关系，又耳濡目染了竞争的残酷性，早早地丧失了复杂社会行为能力。

来源：参考文献2

目前的人类社会，

其实挺像这个老鼠乌托邦世界的。

基于两个原因。第一，第三个千年以来，人类已经成功遏制了饥荒、瘟疫和战争。第二，疆界已基本开拓，阶层越来越固化。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日本。

大前研一的《低欲望社会》描述到：

-- 日本年轻人没有欲望、梦想和干劲

-- 宅文化盛行，一日三餐能打发就行

-- 性生活减少，不愿结婚、不愿生娃

中国的现状，置身其中的我们多少有所体会。开篇的几个热门问题便是印证。不过，既然中国、日本都有，这说明不是意识形态的原因；西欧也有，说明也不是文化传统（基督教、儒家）的原因。看来，生育率下降，是一个全球性问题，是生态系统发展到一定程度而衍生出来的问题。

因此，这一研究富有启迪意义。

那么，如何应对人类社会的滞涨期呢？

第一，开拓新的疆域。释放土地，允许自由迁徙；发展科技，探索外太空。这一对策比较宏大，有难度。

第二，降低心理密度。物理计量的人口密度不代表主观体验到的拥挤程度。因此，可增加个人隐私，减少过度社交，避免无谓竞争。

第三，重塑人的价值。倡导多元价值评判，形成错位竞争，使每个个体在某一领域都有受人尊敬的独特价值。或者，“我就是我自己的神，在我活的地方”。

不过，作为个体，改造社会是杯水车薪的事，主动适应环境与社会依然是有限生命的最优解。但是，这并不妨碍个体为这个社会贡献一点智慧与力量。

参考文献：

1. Calhoun J.B. Death squared: theexplosive growth and demise of a mouse population. Proc. roy. Soc. Med. 1973,66, 80-88

2. Calhoun J.B. Population Density andSocial Pathology. Scientific American, 1962, 206, 139-149

3. Ramsden E. 城市动物：人口密度以及啮齿动物和人类的社会病理学，世界卫生组织简报, 2009, 87, 82-82

4.豆瓣：Calhoun的暗黑老鼠社会病理学实验，https://www.douban.com/note/471156856/

5.知乎：中国怎样才能提高生育率？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0077611

6.[法] 让-雅克·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1755

7.[以] 尤瓦尔·赫拉利，未来简史，2017

8.[日] 大前研一，低欲望社会，2015

延伸阅读：

光棍节胡扯 | 雄性衰弱新时代的婚恋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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