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一辈子装成小丑，到头来别人就会相信你是小丑。

4月的时候，英国投票选择离开欧盟看上去还是很遥远的事，两家报纸进行了一次民调，询问读者最愿意跟哪个政治人物一起吃个饭。当时刚刚宣布支持英国脱欧的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优势明显：38%的受访者选了他，工党领袖杰里米·科尔宾(Jeremy Corbyn)是18%，保守党首相大卫·卡梅伦(David Cameron)只有12%。

今天早上我在想，不知道有多少人改变了主意，因为现在的约翰逊——或者按这里人的习惯，叫他鲍里斯——看上去更像点了一顿大餐，要了店里最好的酒，然后起身走人，让同伴去买单那种人。

一周前英国是世界第五大经济体。到周末，英国人以52%对48%的结果决定脱离欧盟后，英国跌到第六位，排在法国后面。将个人政治前途系于此次投票的卡梅伦宣布辞职。

他的继任者被普遍认为将是鲍里斯·约翰逊。

这位一头蓬乱金发的脱欧阵营名义领袖去年重回议会，此后一直被当成候任首相。他和同为记者出身的保守党人迈克尔·戈夫(Michael Gove)，是本次脱欧运动中的两个重量级知识分子，人们普遍认为他们将成为邻居，约翰逊作为首相在唐宁街10号，戈夫一家住在11号财政大臣官邸。

戈夫一家不是这么看。

周三，戈夫的妻子、《每日邮报》(Daily Mail)专栏作者莎拉·瓦因(Sarah Vine)无意中泄露了一封电邮，从中可看到她对约翰逊的不信任。“你一定要让鲍里斯做出具体的保证，否则你不能承诺支持，”她告诫自己的丈夫。她还提醒他，无论是影响力巨大的邮报主编保罗·戴克尔(Paul Dacre)还是鲁珀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都“对鲍里斯有种本能的不信任，但他们信任你的能力，这足以促使他们支持鲍里斯-戈夫的竞选组合。”（在成为议员之前，戈夫曾在默多克的《泰晤士报》任社论主笔）。

然而在当天她的一篇专栏中，瓦因丝毫没有表露出戈夫有意取代约翰逊，成为下一任保守党领袖和首相的大热人选。鲍里斯可不是这样，他的言行和他的野心一样毫无拘束。

不过，小丑的形象对他是颇有帮助的。靠着这一点，这位“老伊顿生”（指曾在伊顿公学就读的人。——译注）在其表象人格周围创造了一个保护层，赢得了公众对他的迁就，即便在他精心谋划政治生涯下一步时都是如此。1988年因编造引语被《泰晤士报》解雇的年轻记者约翰逊，在1999年成为《旁观者》(The Spectator)杂志主编。2002年轻蔑地写下“挥舞旗帜的黑小子”、“笑起来像西瓜”等句的报纸专栏作家约翰逊，2008年当选世上最多元、最国际化的城市的市长。

这期间，他还养育了两个婚外子女。2013年，一家上诉法庭痛斥他“无所顾忌”地“玩弄女性”。

我们不是没收到过警告。约翰逊接掌《旁观者》的时候，他的朋友、传记作家、政治记者安德鲁·吉姆森(Andrew Gimson)评价说，这就像“把一只明代花瓶托付给一只猿猴”。然而，其令人捧腹的行径或丑闻居然都没能对他形成什么妨碍。因为，鲍里斯不就这副德性么。

他甚至可以公然在英国脱欧的问题上出尔反尔：从2月的“微妙平衡”，到4月的全面支持脱欧，再到公投后发表《每日电讯报》(The Daily Telegraph)专栏，向读者保证“英国是欧洲的一部分，永远都是”。

这不是一般的鲁莽。周四上午，在摧垮自己的老校友卡梅伦的政治生涯，毁灭英国经济，可能还会令英国分裂之后，约翰逊宣布他不会留下来收拾自己制造的烂摊子。他曾经的盟友戈夫发出致命一击，宣布自己参加保守党领袖之职的角逐：“鲍里斯不具备应有的领导力，无法组建团队应对接下来的考验。”

直到昨天之前，约翰逊似乎都有一种摆脱无聊的事实和不利舆论的能力，这方面唯一能胜过他的可能就是唐纳德·J·特朗普(Donald J. Trump)。鲍里斯在短时间内不会成为英国的首相，也许将来也不会，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暂时退出英国政坛似乎是个好主意。为了避税已经放弃美国护照的约翰逊，实际上是在纽约市出生的。也许特朗普可以把他拉来做暖场嘉宾——甚至竞选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