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的是,“南水北调”是中国经济发展史上优秀的一项工程:把中国长江流域丰盈的水资源抽调一部分送到华北和中国西北地区,从而改变中国南涝北旱和北方地区水资源严重短缺局面。
这叫“资源配置”。
但说要养老金的“南钱北调”,“使南方等地滚存的养老金结余可调到东北等地救燃眉之急”自打有专家提议以来,一直备受争议,因为在许多人看来:
这叫“抽肥补瘦”。
“贾老师,你家的钱可以先借我用用吗,我最近手头紧,上面不发工资。”养老金“南钱北调”提议专家,中国财政学会副会长、前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贾康的微博上,有网友如此提问。
说到养老金穿底风险的问题,中国部分省份也不是今年才有的事情。因此类似建议早些年也曾有专家提议过,但却因为阻力太大始终没有推进。但如今,随着中国老龄化加剧,部分省份人口流出情况严重,养老金穿底已经不再是“风险”,而是确定的事实,如黑龙江。
迫在眉睫
多年后有专家再次提出,说明养老金的调配已是“迫在眉睫”之事。
需要注意的是,中国的养老金并不差钱。
2019年1月16日,人社部副部长邱小平表示,2018年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累计结余近5万亿元,基金结余平均可以满足17个月的支付,能够保证按时足额发放。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尽管养老金结余 5 万亿元,但不同的省份之间结余悬殊。
根据人社部社保管理中心编制的《中国社会保险发展年度报告2016》显示,养老金当期收不抵支的省份有7个,分别为黑龙江、辽宁、河北、吉林、内蒙古、湖北、青海。其中黑龙江不仅当期收不抵支,且累计结余已穿底,为负232亿元。
其他6个省份累计结余虽尚未穿底,但是,穿底的风险巨大。比如辽宁,2017年末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总收入1863.2亿元,总支出2207亿元,年末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累计结余仅为572.8亿元。
此外,未来养老金的收支平衡的压力将加大。2018年1月,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发布的《中国养老金精算报告2018~2022》显示,全国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每年的当期结余总额(当年度基金收入与基金支出的差)将出现先升后降的变化,从2018年的2776.6亿元一直增加到2020年的3291.2亿元,然后开始持续下降,到2022年降至2803.6亿元。但是,在不考虑财政补贴的情况下,2018年当期结余为-2561.5亿元,到2022年为-5335.8亿元。
“就是国家层面统一管理,没什么好争议的。”一个研究宏观经济的金融人士对小财女表示。
退休金的南北差异
除了“抽肥补瘦”这样的质疑,小财女注意到,在今天的舆论场,退休金的南北差异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对比企业养老金累计结余最多的5个省份和当期收不抵支最严重的5个省份,除了北京市外其他各省份退休人员人均养老金水平相差并不大。而对于结余已经穿底的黑龙江来说,其退休人员社保待遇甚至比某些结余居前列的省份还要高。
广东2400元;黑龙江2119元:从2015年企业退休人员月均养老金这一指标来分析,稍稍领先的广东和略微落后的黑龙江之间,并没有太明显的差别。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考察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累计结余,差距立刻悬殊了起来:广东是全国第一,2017年末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累计结余9245亿元;黑龙江是全国倒数第一,该项累计结余为负486亿元。
养老保险结余第一的省份与倒数第一的省份,职工退休后领取的养老金并没有明显差距,这是让网友表示无法接受的一点。
更有意思的是,东北三省养老金增长速度也较快。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比如“十二五”期间,黑龙江企业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由月人均1076元提高到2119元,整体增长近一倍;辽宁基本养老金由月人均1296元提高至2200元,增长了70%;吉林省企业退休人员基础养老金水平由月人均1126元提高到了1935元,增长72%。
在养老金将要穿底的情况下,为何东北三省职工养老金反而加速增长?针对这一问题,小财女咨询了东北某政府工作人员,其表示:自己也毫不知情。
北方退休职工,该谁养?
东北老工人多,但他们年轻时的汗水形成了巨量的东北国资,应该是国资负责填补他们的养老金空缺。
南方社保资金结余多,是因为年轻人多交的多,以后都退休了要领的更多,怎么地区调剂?
2018年,中国劳动年龄人口减少了470万,抚养人口增加了1000万,人口老龄化问题日益严峻。那么问题又来了:养老保险结余不足的省份,那么多的退休职工谁来养?
南钱北调或许能缓解燃眉之急,但未必是一个长久之计。对此,提出该建议的专家贾康在微博“舌战”一众网友:
网友A:养老金可以通过资本市场增值,统筹了还怎么增值,您说的二、三支柱另议,这不就是先挪用解决燃眉之急,以后有问题再解决,建议多考虑中国以前落后挨打的历史和成因别把经济国防给搞垮了。
贾康:请注意:一直就有统筹,只是层次低;基金增值安全投资的管理操作,在实行全社会统筹后理应做得更好。
网友B:现在退休金太高,迟早要降,否则现在调剂了,将来也付不起.
贾康:“共济”(在蓄水池内“调剂”)的功能随提高统筹层次也会提高,于是也就可以适当降低缴费率。至于退休金标准可否降低,更加敏感,要结合二、三支柱制度建设等另议。
网友C:全国的社保都没有在一个 统一的标准下面统一征收,不宜“南水北调”。
贾康:需要统一标准统一征收。统一前的,分段计算,不受影响。
网友D:偷换概念,目前所谓结余到底是个人账户和统筹账户混在一起还是只计算统筹账户,如果混在一起叫结余,则统筹就是侵占个人账户。
贾康:个人账户许多还是空账。不论是继续空、还是逐步做实,都会清楚核算,不受侵占。所以叫做“基本养老金统筹与个人账户相结合”。
此外,贾康二度发文回应:
1.我国企业员工缴纳的基本养老金早就有“统筹”,这不是个人想不想交钱的问题,实情是已一直在交。
2.这个统筹体系的突出问题是缴费标准高(世界范围内几乎为最高),而统筹层次低,最多只做到省级统筹(近年刚有一点儿“中央调剂金”)。缴费多、统筹层次低(“蓄水池”小而分散)两者之间,存在着互为消长的内在联系,是应当克服的局限性和弊病。
3.不论怎样统筹,是在市级、省级,还是提升到全国,缴费者在退休后领取时的受益标准(领到多少钱)都是要按规则执行、受法律保证的,并不因为我所倡议的“蓄水池升级,使南方滚存结余可调到东北解燃眉之急”而改变。每位具体的养老金领取人,拿到的这份钱仍是按法定标准,既不会多,也不会少。
4.统筹层级不同,差别只在于:大家缴费共同形成的“蓄水池”,其“共济”功能高低不同,如统筹到全国,共济功能最高——马上会表现出来的好处,是国家规定的每个人缴费的标准,将因此有望调低,这就可以变成实实在在的企业与员工的“减负”了。
5.如只说广东,在省内统筹的情况下,蓄水池内的钱也肯定是要调剂使用的,比如蛇口职工交的钱如入了蓄水池,便可能调到韶关用,这与我说的广东人缴的费,调到东北用,是同一种机制,只是范围和功能强弱之别。不同时间段上,“共济”机制起作用时,资金调剂的走向,会随各地劳动人口与退休人口比重的相对变化而有所改变。关键在于,这个蓄水池中,始终要有足够用的“水”(所以也应积极考虑以国有资产收益等来补充)。
6.这种调剂使用,并不是“借”与“还”的关系,是以共同基金,于动态中如何保证所有参与者(缴费人)达到需使用年龄(退休时),能满足其领取领取标准的问题。
7.调剂使用,也更不是“无偿调拨”的关系。把“统筹”中的资金调剂功能,错误理解为“拿南方的利益无偿给北方”,“自己账上有余钱就被要求支援隔壁老王”,是没弄明白“从蓄水池中轮流取水用水”与“无偿调水”的根本区别。
8.我这个提升“统筹层级”的建议,与“以国有企业资产收益支持社会保障体系运转”的建议,并不发生矛盾,两者都被中央文件所肯定,可以、也应当同时使用,相辅相成。
小财女给大家划一下重点:
1、“南钱北调”对个人而言,你要缴纳的钱并不会因此变多,领到的钱也不会因此变少。
2、“南钱北调”并不是无偿的,这样的统筹方法与广东省内资金调配是同一种,盈余的市调配给结余不足的市,如今只是跨省调配。
3、这套机制能持续下去本质上是全国养老保险这一“蓄水池”有水。
其实说了那么多,最重要的还是第三点:如何能让全国养老保险有源源不断的资金?在老龄化加速,出生率又逐年下降的情况下,让养老全部仰仗养老保险本就不现实。
因此新京报称,养老金的“南钱北调”只是权宜之计。“事实上,解决养老金地区不平衡问题的关键,还在于地方政府的积极努力。也就是说,在实现养老金全国统筹的过程中,必须在坚持公平的同时高度重视效率的提高。”
每日经济新闻援引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秘书长房连泉称,真正解决养老问题,不能单靠国家基本养老保险。在养老金中,日本国家的基本养老保险所占的比重较多,替代率能达到60%-70%。美国国家基本养老保险的替代率是40%,其大头是靠企业年金和个人养老金,比较分散。新加坡主要是中央公积金,采取的是个人存钱的制度。美国的养老制度是我国未来养老的方向,要降低养老金的费率,让企业给职工购买一部分保险,职工个人再购买一部分商业保险。
但不管如何,从目前来看,“南钱北调”或许不一定能成,但“调剂力度加大”,是有事实证明的。
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副部长邱小平表示,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中央调剂制度今年还要加大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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