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这种情况随处可见。一名年轻女子在新德里一辆公交车上遭轮奸在印度引发了不同寻常的全国愤怒。美国大学面临有关校园强奸的越来越多的审查。在南苏丹,妇女遭到内战双方的侵犯。在伊拉克,圣战者强迫妇女当性奴。
尽管在一代人的进程中,妇女在教育、健康、甚至政治权力上取得了许多改善,但据秘书长潘基文周一提交给联合国大会的一项分析报告,全世界针对妇女和女童的暴力“仍维持着惊人的高水平”。
报告发现,全球约35%(超过三分之一)的女性说,自己有生以来经历过暴力,有的是身体暴力,还有的是性暴力,或两者兼而有之。报告说,10%的18岁以下女孩被强迫与他人发生过性关系。
随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代表周一聚集这里,开始评估各国政府在兑现他们20年前在北京的一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会议上所做的确保妇女平等的承诺上做得如何、以及下一步该怎么做,这个问题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希拉里·罗德姆·克林顿(Hillary Rodham Clinton)出席了1995年的北京世界妇女大会,她预定将于周二在这里发表讲话。
据联合国的分析,自从北京会议以来,在许多方面取得了可衡量的、但程度不一的进展。
目前在小学就读的女孩人数与男孩人数相同,这是1995年以来的一大进步。孕产妇死亡率下降了一半。女性参加工作的可能性更大了,虽然工资差距在缩小,但速度非常之慢,如此下去,将需要再有75年,才能实现男女同工同酬。
在立法机构担任职务的妇女人数也几乎翻了一番,虽然女性仍只占立法者的五分之一。除了32个国家,其他所有国家都在其宪法中引入了保障性别平等的条款。
但是,针对妇女的暴力行为——包括强奸、谋杀和性骚扰——仍居高不下,不论是在富国还是在穷国,也不论是在战争环境或和平环境中。联合国的主要健康机构世界卫生组织发现,38%的被谋杀女性是被其伴侣杀害的。
尽管妇女团体继续推动将暴力行为定为犯罪的法律,在许多国家仍允许婚内强奸,而且新的侵犯类型不断涌现,有的是在网上,包括在Twitter上发出强奸的威胁。
虽然制定了一些法律,比如将家庭暴力定为刑事犯罪,但这些法律并没有得到可靠的执行。
对经济的影响是巨大的。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仅是针对妇女和儿童的家庭暴力这一项,就给全球经济造成了四万亿美元(相当于25万亿元人民币)的代价。
得克萨斯州农工大学(Texas A & M University)政治学教授瓦莱丽·M·哈德逊(Valerie M. Hudson)说,“总的来看,在世界范围内,在消除针对女性的暴力行为上,没有大的胜利。”哈德逊制作了跟踪全球妇女地位的世界地图,从她的指标来看,绝大多数国家没有保护妇女人身安全的法律。
妇女权利倡导者说,在某些情况下,法律的本身有问题。在一些国家,比如尼日利亚,法律允许男人在某些情况下殴打妻子。但是,即使原则上有足够的法律,但受害人常常不能无忧无虑地寻求法律保护,或者他们不能支付报警所需的贿赂。
联合国促进性别平等和增加妇女权能署(联合国妇女署)的执行主任普姆齐莱∙姆兰博-恩格库卡(Phumzile Mlambo-Ngcuka)说,为了让法律有实效,世界各国政府必须让该国的警察、法官和医务人员认识到侵害妇女行为的严重性。
提到针对女性的暴力行为持续不断时,她说,“我很失望,我必须说实话。比要求制定更多的法律更重要的是,我要求看到法律的实施。”
据跟踪有关妇女立法的倡导组织“现在就平等”(Equality Now),125个国家有将家庭暴力定为犯罪的具体法律。但是,所谓的妻子顺从法仍保留在一些地方的法律中。在某些地区,强奸犯可以通过娶遭受他们侵犯的人而逃避惩罚。
该组织的执行主任雅思敏∙哈桑(Yasmeen Hassan)说,有必要提醒各国政府,他们曾承诺为女性制定公平的法律。她说不能以文化不同为借口。她说,“文化不同一直是政府不兑现他们所做承诺的站不住脚的借口。”
世界各国政府在今年晚些时候将对新一轮的全球发展目标、也就是“可持续发展目标”达成共识,目标中有对妇女平等权利的单独要求,包括政府如何保护其女性公民不受暴力侵犯。
联合国的最新报告提请人们注意“极端主义和保守主义”的上升,但没有点任何国家或组织的名字,报告认为这些现象的共享特征是“抵制妇女的人权”。伊斯兰国的袭击和绑架给这个问题带来了新的紧迫感。
从事学术研究的哈德逊说,多种形式的暴力之所以能持续,是因为,出于一个大范围的个人及政治目的,暴力能建立针对各种女性的统治。不管妻子是高中辍学生、还是大学毕业生,丈夫都可以很轻而易举地打妻子。如果武装分子强奸当地妇女、或迫使她们充当性奴,他们就可以声称占领了整片领土,正如伊斯兰国所做的那样。
哈德逊说,“我觉得,针对妇女的暴力有这么糟糕的用途,这就是为什么这种暴力很难根除的原因。”
这种暴力能在出生之前就发生。性别选择性堕胎虽然在有些国家、比如韩国已有所降低,但在其他地方、比如印度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而在像亚美尼亚这样的地方正在大幅上升。
骚扰则是家常便饭。在美国,12岁至16岁女孩中有83%表示,她们曾在公立学校里经历过某种形式的骚扰。2010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在新德里,有三分之二的女性表示,她们仅在过去年的一年中,就受到过两次以上的骚扰。
针对妇女的暴力往往没有报案。比如,在欧盟28个国家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只有14%的女性将她们所经历的最严重的家庭暴力向警方报了案。
“针对女性的暴力已经上升到流行病的程度,而且世界上每个国家都有这个问题,”全球女权组织“妇女权利发展协会”(Association for Women’s Rights in Development)执行主任丽迪雅∙阿尔皮扎尔(Lydia Alpizar)说。“然而,这对大多数政府来说仍不是真正的首要问题。”
参加过1995年北京世界妇女大会的人说,也许20年来最大的变化是,这个主题现在处于公众讨论的重要位置。
“如今,针对妇女的暴力行为其实已得到更大程度的重视,”曾出席北京会议的女权主义学者夏洛特·邦奇(Charlotte Bunch)说。“实际情况是,这是一个不容易解决的复杂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