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对朝鲜问题专家来说，这个威权主义国家的几乎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了解其难以琢磨的领导人金正恩的政治重点的窗口。

朝鲜上周日结束的大型团体操表演也不例外，这个表演已经上演快两个月了。与往年不同，今年的表演据说强调了金正恩最近对中国、韩国和美国态度的转变。

今年的大型团体操表演于9月初在首都平壤开始，是2013年以来首次重新编排的新版本。新版本以及今年9月举行的阅兵式都是为了纪念朝鲜建国70周年。

据今年9月在朝鲜观看过表演的安德雷·阿布拉哈米安(Andray Abrahamian)说，这个名为“辉煌的祖国”的团体操表演包括一支约17000名学生的队伍，他们在看台上用不同颜色的卡片构成了一个“真人像素”背景，还有数千名表演者在体育馆的地板上翩翩起舞。阿布拉哈米安是斯坦福大学的一名研究员，写过一本关于朝鲜的著作。

表演打出的一幅横幅上还写着“新的历史从现在开始”的字样，阿布拉哈米安说，这显然指的是金正恩和韩国总统文在寅今年4月发布的宣言，这两位领导人同意为在朝鲜半岛上消除所有核武器而共同努力，还表示要在一年内就宣布朝鲜战争正式结束一事与美国进行谈判。

今年的团体操编排展示了金正恩政权对自己历史的想像，这与往年的形式一样。但今年的表演与2013年的版本相比，也讲述了“一个明显更积极、更向前看、更少军国主义的故事”，阿布拉哈米安在“三八线北”(38 North)网站上发表的一篇评论文章中写道。

他还说，与以前的表演不同，今年的表演中没有出现导弹的图片。

京都外国语大学(Kyoto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朝鲜问题专家、曾在克林顿政府的国务院任职的南希·斯诺(Nancy Snow)说，今年的表演没有使用军国主义象征，这也许反映了金正恩越来越多地意识到，重复2017年的导弹试验可能无助于自己政权的国际形象。

“我不认为他会很快放弃他手中的武器，但他们会慢慢地、无疑更多地向世界介绍自己，”她说。“这是他们介绍自己的一种方式。”

今年的表演上首次出现了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肖像。据专门报道朝鲜消息的独立网站“朝鲜新闻”(NK News)，一个由中国著名歌手、演员和其他艺术家组成的代表团观看了周日的表演，在演出快结束时，真人像素版上出现了习近平的肖像。

值得注意的是，习近平的肖像镶在一个金边红底的框子里——这与以往显示金正恩的父亲金正日、祖父金日成的肖像的方式一样。

“考虑到朝鲜人对他们以前的两位领导人无与伦比的严肃态度，用这种形式展示习近平的肖像只能被解读为释放了一种极端尊重的信号，”阿布拉哈米安在电子邮件中说。“这简直近乎虔诚。”

阿布拉哈米安说，他把这个做法解读为朝鲜“努力修复”同中国关系的戏剧性一步，因为朝鲜在2013年进行了核试验，中朝关系五年前开始变得紧张，朝鲜后来还清洗了金正恩的姑父张成泽，张成泽曾对朝鲜向中国出口煤炭产生过相当大的影响。

据韩联社报道，在9月份的一场“辉煌的祖国”表演中，韩国总统文在寅与金正恩一起在现场出现，并向观众发表了讲话。

“我提议，我们应该彻底结束过去70年的敌意，大步迈向和平，重新成为一个国家，”文在寅在讲话中说，韩国对这个讲话进行了直播。

阿布拉哈米安说，让他发表讲话可以看作是“朝鲜对文在寅权威的半正式承认”，也表明金正恩信任文在寅会“传递一个不太挑衅的信息，传递一个以双方领导人都可以接受的方式保持朝韩关系继续向前发展的信息”。

但阿布拉哈米安补充说，值得注意的是，文在寅与金正恩站在一起的时候，文在寅的形象出现在了一段视频里，但不是以保留给习近平的那种“偶像式的”肖像形式。

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前朝鲜问题分析师金洙（Soo Kim，音）说，在“辉煌的祖国”大型团体操表演中公开展示拥护中国，是在向华盛顿发信号，表示北京可能会在朝鲜核项目谈判的“紧要关头”站在平壤一边。

美国国务卿迈克·庞皮欧(Mike Pompeo)已定于本周晚些时候在纽约与朝鲜官员会晤。分析师金洙说，金正恩政权可能要在会晤时试图对核谈判陷入僵局表示不满。

“这不仅对美国和韩国来说令人沮丧，这也不是金正恩希望处于的境地，”金洙说。“美国和朝鲜一直在来回反复，双方都不愿在无核化、放松制裁，甚至宣布结束朝鲜战争等问题上让步。”